杂剧·便宜行事虎头牌诗意赏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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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折自小便能骑马,何曾肯上妆台?虽然指粉不施来,别有天然娇态。 若问儿家夫婿.腰悬大将金施。 茶茶非比别裙钗,说起风流无赛。 自家完颜女直人氏,名茶茶者是也。 嫁的个夫主乃是山寿马,现为金施上千户。 今日千户打围猎射去了。 下次孩儿每!安排下茶坂。 则怕千户天也。 老夫银住马的便的。 从离渤海寨,行了数日,来到这夹山口子。 这里便是山寿马的住宅,左右接了马者。 六儿,报复去,道叔叔婶子来了也。 道有清。 叔叔婶子前厅上坐,茶茶穿了大衣服来相见。 叔叔婶子,远路风尘。 茶茶,小千户那里去了?千户打围射猎去了。 便着六儿请小千户来,说道:有叔权婶子,特来看他哩。 六儿,快去请千户家来!叔权婶子,且请后堂饮酒去,等千户家来也。 腰横辘轳剑,身被鹔鸘裘。 华夷图上看。 惟俺最风流。 自家完颜女直人氏,姓王,小字山寿马,现做着金施上千户,镇守着夹山口子。 今日天晴日暖无甚事,引着几个家将打围射猎去咱。 一来是祖父的家门,二来是自家的福分,悬施印。 扫荡征尘,将勇力拖逞尽。 几回家开旗临阵。 战番兵累次建功勋。 怕不的资财足备,孳畜成群。 长养着百槽冲锋的惯战马,掌管着一千户屯田的镇番军。 我如今欲待去清愁闷,则队得飞鹰走犬,逐逝追奔。 来到这围场山。 兀的不是?爷,家里有亲眷来看你哩。 六儿,你做甚来?有亲眷来了也。 疑怪这灵鹊儿中在枝上稳。 畅好是有定准,六儿,来的是甚么亲眷?则说是亲眷。 不知是谁。 则见他左来右去再说不出甚亲人。 为甚么叨叨絮絮占着是迷丢没邓的混?为甚么獐獐狂狂便待要急张拒遂的褪?眼脑又剔抽秃揣的慌,品角又劈丢扑搭的喷,只见他蹅蹅忽忽身子儿无些分寸,觑不的那奸奸诈诈没精神。 待我想来。 只见他越寻思越着昏,敢三魂失了二魂。 我试猜波。 莫不是铁哥镇抚家远探亲?不是。 莫不是达鲁家老太君?也不是。 莫不足普察家小舍人?也不是。 莫不是叔叔婶子两口儿来访问?是了,是权叔婶子哩!是叔叔婶子?且收了断场快家去来。 怎么这时候千户还不见来?小的门首觑者,千户敢待来也。 接了马者!茶茶,叔叔婶子在那里?孩儿,相别了数载,俺两口儿好生的思想你哩!今日一径的米望你也。 叔叔婶子请坐。 叔叔你鞍马上多劳困,婶子你程途上受艰早,一自别来五六春,数载家无音信。 则这个山寿马别无甚痛亲,我一言难尽,来探你这歹孩儿索是远路风尘。 孩儿,想从小间俺两口儿怎生抬举你来?你如今峰嵘发达呵,你可休忘了俺两口的恩念,叔叔婶子,你孩儿有甚么不知处?我自小里化了双亲,忒孤贫,谢叔叔婶子把我来似亲儿般训。 演习的武和文,我如今镇边关为元帅,把隘口统三军。 我当初成人不自在,我若是自在不成人。 小的一壁刲羊宰猪,安排筵席者!小官完颜女直人氏,是天朝一个使臣。 为因山寿马千户,把守夹山口子,征伐贼兵。 累著功绩,圣人的命,差小官赍敕赐他。 可早来到他家门首也。 左右接了马者!报复去,道有使命在于门首。 妆香来。 山寿马,听圣人的命!为你守把夹山口子,累建奇功,加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,行枢密院事;敕赐双虎符金施带者,许你便宜行事,先斩后闻;将你那素金施子,但是手下有得用的人,就与他带着,替你做金施上千户,守把夹山口子,谢了恩者!相公鞍马上劳神也。 恭喜相公得此美除!相公吃了筵席呵去。 小官公家事忙,便索回去也。 相公稳登前路。 请了。 正是:将军不下马。 各自奔前程。 小的,筵席完备未曾?己备下多时了也。 夫人,恰才天朝使命,加小千户为天下兵马大元帅。 我听的说道。 将他那素金施子,就着他手下得用的带了,替做千户。 我想起来,我偌大年纪,也无些儿名分。 甲首也不曾做一个。 央及小姐和元帅说一声,将那素金施与我带着,就守把夹山口子去呵,不强似与了别人?老相公,你平生好一杯酒,则怕你失误了事。 夫人,我若带施子做了千户呵,我一滴酒也不吃了。 你道定者!我再也不吃了。 既是这般呵,我对茶茶说去。 媳妇儿,我有一句话,可是敢说么?婶子说甚话来?恰才那使臣言语,将双虎符金施,与小千户带了。 那素金施子,着他手下有得用的人与他带。 比及与别人带了,与叔叔带了可不好那?婶子说的是,我就和元帅说。 元帅,恰才叔叔婶子说来,你有双虎符金施带了,那素金施子,着你把与手下人带。 比及与别人带时,不如与了叔叔可也好也。 谁这般说来?婶子说来。 叔叔平日好一杯酒,则怕他失误了事。 叔叔说道,他若带了施子,做了千户呵,他一滴酒也不吃了。 既然如此,将那素金施子来。 叔叔,恰才使臣说来,如今圣人的命,着你孩。 儿做的兵马大元帅,敕赐与双虎符金施,先斩后奏,这素金施子,着你孩儿手下有得用的人,就与他带了,做金施上千户。 我想叔叔幼年,多曾与国家出力来。 叔叔你带了这施,做了上千户,可不强似与别人?想你手下多有得用的人,我又无甚功劳,我怎生做的这千户?叔叔休那般说。 则俺那祖公是开国旧功臣,叔父你从小里一个敢战军,这金施子与叔父带呵,也是本分。 见婶子那壁意欣欣,叔父,你受了这施子者!我可怎么做的?我见他一半儿推辞一半儿肯。 元帅,难得你这一片好心。 我受了这施子者。 叔叔,你受了施子,便与往日不同,索与国家出力,再休贪着那一杯儿酒也。 你放心,我带了这施子呵,我一点酒也不吃了。 如此恰好。 我为甚么语谆谆,单怕你醉醺醺,只看那斗来粗肘后黄金印,怎辜负的主人恩。 但愿你扶持今社稷,驱灭旧妖氛。 常言道“家贫显孝子,国难识忠臣“。 我则今日到渤海寨,搬了家小。 便往夹山口镇守去也。 叔叔,则今日你孩儿往大兴府去。 叔叔去取行李,路上小心在意者!则今日过关津,度州郡,没揣的逢他敌人,阵面上相持赌的是狠。 托赖着俺祖公是番宿家门,哎,你莫因循。 便只待人急偎亲,畅奸道厮杀无过是咱父子军,誓将那鲸鲵来尽吞。 只将这边关守紧,你可便舍一腔热血报明君。 俺侄儿去了也。 则今日往渤海寨搬取家小走一遭去。 第二折老失自到的渤海寨,搬取了家小,来到俺这庄头,见了众多亲眷。 听的我做了千户。 这个请我吃两瓶,那个请我吃三瓶,每是则是醉。 虽然吃酒,则怕误了到任日期。 有二哥哥金住马在这庄儿上住坐,我辞了哥哥,便往夹山口子去也。 老相公。 咱在这里等者,你去辞了伯伯。 甲些儿来。 远远的望着,敢是哥哥来也。 自家金住马的便是。 我有个兄弟,是银住马。 他如今做了金施上千户,去镇守夹山口子,听的道往我这村儿前过。 我无甚么,买了这一瓶酒,与兄弟饯行走一遭去。 愁冗冗,恨绵绵,争余我赤子空拳,只得问别人借了几文钱。 可买的这一瓶儿村酪洒,等与我那第二弟兄祖饯。 想着他期限迫难留恋,可若是今番云也,知他是甚日个团圆。 兀的不是我兄弟?兀的不是我哥哥?哥哥,你兄弟做了金施上千户,如今镇守夹山口去,一径的辞哥哥来。 兄弟,我知道你做了金施千户,镇守夹山口子去。 我无甚么,买这一瓶儿酒,与兄弟饯行。 看你这般艰难,你那里得这钱来买酒?教哥哥费心。 我抹的这瓶口儿净,我斟的这盏面儿圆。 兄弟,且休便吃。 待我望着那碧天边太阳浇奠。 则俺这穷人家又不会别咒愿,则愿的俺兄弟海每可便早能勾相见。 兄弟满饮一杯。 哥哥先饮。 好波,我先吃了。 兄弟饮。 待你兄弟吃。 兄弟再饮一杯。 只我今日见了哥哥,吃几杯酒;到了夹山口子,我一点酒也不吃了。 兄弟,你哥哥无甚么与你。 我今日辞哥哥去,敢问哥哥要甚么?再得我往日家缘,可敢赍发与你些个盘缠。 有他这鳔接来的两根儿家竹箭,你兄弟收了者。 还有哩。 更有条蜡打来的这弓弦。 这两件,你兄弟正用的着哩。 兄弟,你酒要少吃,事要多知。 请哥哥放心,我若到夹山口子去,整搠军马,堤备贼兵,我一点酒也不吃了。 我着这苦口儿说些良言,劝你那酒莫贪,劝你那财休恋。 你可便久镇着南边夹山的那峪前,统领着军健,相持的那地面。 但要你用心儿把守得安然,你可便只愁升,不愁贬。 哥哥,俺那山寿马侄儿,做着兵马大元帅,我便有些疏失,谁敢说我?兄弟,你休那般说!则俺那山寿马侄儿是软善,犯着的休想他便厅见怜。 假若是非当刑死而怨,赤紧的元帅令更狠似帝王宣。 想哥哥那往日。 也曾受用快活来。 我可也不想今朝,常记的往年,到处里追陪下些亲眷。 我也曾吹弹那管弦,快活了万千,可便是大拜门撒敦家的筵宴。 我想哥哥幼年间,穿着那等样的衣服,今日便怎生这等穷暴了?往常我便打扮的别,流妆的善,干皂靴鹿皮绵团也似软,那一领家夹袄子是蓝腰线。 则我那珍珠豌豆也似圆,我尚兀自拣择穿。 头巾上砌的粉花儿现,我系的那一条玉兔鹘是余厢面。 哥哥,你那幼年间中注模样,如今便怎生老的这等了?则我那银盆也似庞儿腻粉钿。 墨锭也似髭须着绒绳儿缠。 对着这官员,亲将那筹箸传,等的个安筵盏初巡遍。 则听的这[者刺骨]笛儿悠悠聒耳喧,那驼皮鼓冬冬的似春雷健。 我向这筵前,筵前,我也曾舞蹁跹,舞罢呵谁不把咱来夸羡!对着这众官员,诸亲眷,送路排筵宴。 道是“去也去也“难留恋,甚日重相见?哥哥,不知此一别,俺兄弟每再几时相见也。 今朝别后,再要相逢,则除是梦中来见,奈梦也未必肯做方便。 只落的我兄弟行傒落,婶子行熬煎,侄儿行埋怨,世事多更变,好弱难分辨。 哥哥,兀的不痛杀你兄弟也!则被你抛闪杀业人也波天,则被你抛闪杀业人也波天。 我无卖也那无典,无吃也那无穿,-年不如一年。 我曾记的哥哥根前,有个孩儿,唤作狗皮。 他如今在那里?我也久忘了,你又提将起来做甚的!则俺那生忿忏逆的丑生,有人向中都曾见。 伴着火泼男也那泼女,茶房也那洒肆,在那瓦市里穿,几年间再没个信儿传。 有句话舌尖上挑着,我去那喉咙里咽。 俺哥哥有一句话,待要说可又不说。 我有心待问兄弟讨一件儿衣服呵,则是难以开口。 我且慢慢的说将去。 兄弟,你哥哥这一年四季,春夏秋冬,煞是艰难也。 我到那春来时,春来时和气喧;若到那夏时节,夏时节薰风遍。 我可便最怕的,最怕的足秋暮天;更休题腊月里,腊月里飞雪片。 兄弟哎,我也曾有那往日的家缘,旧日的庄田,如今折罚的我无片瓦根椽,大针麻线。 着甚做细米也那白面,厚绢也那薄绵!兄弟哎,你则看俺一双父母的颜面,怕到那冷时节有甚么替换下的旧袄子儿,你便与我一领儿穿也波穿。 不是我絮絮叨叨,口舌口舌煎煎,两泪涟涟,霍不了我心头怨,趁不了我平生愿。 俺哥哥,你往常时香球吊挂,慢幕纱幮,那等受用,今日都在那里?往常我幔幕纱幮在绣围里眠,到如今枕着一块半头砖。 土坑上、土炕弯着片破席荐,畅好足忄西惶也波天。 兄弟,你到那里,好生整搠军马者,少饮些酒。 哥哥,你放心!如今太平天下,四海晏然,便吃几杯酒儿,有甚么事?兄弟,你休那般说!虽然是罢干戈绝士马无征战,你索与他演枪刀轮剑戟习弓箭,则要你坚心儿向前。 你去那寨栅内莫忧愁,营帐内休惧怯,阵面上休劳倦。 则今日拜辞了哥哥,便索往夹山口子去也!兄弟,你稳登前路。 左右那里?将马来!哥哥,慢慢回去。 则你那匹马屹蹬蹬的践路途,我独自个气丕丕归庄院。 俺哥哥,你还健着哩。 我可便强健杀者波活的到明年后年,待我到那里,便来取哥哥。 你待要重相见面皮难,兄弟,咱两个再团圆可兀的路儿远。 俺哥哥回去了也。 则今日领着家小,便往夹山口子镇守去来。 我如今把守去夹山寨口,打点着老精神时常抖擞。 料番兵无一个擅敢窥边,只管里一家儿絮叨叨劝咱不要吃酒。 第三折欢来不似今朝,喜来那逢今日。 自从到的这夹山口子呵,无甚事,正好吃酒。 我着人去请金住马哥哥到来,谁想他已亡化过了也。 今日八月十五日,是中秋节令。 夫人,着下次孩儿每,安排酒来,我和夫人玩月畅饮几杯。 老相公,祸事也,失了夹山口子也!老相公,我说道你少吃几钟酒,如今怎么好?既然这般,如今怎了?左右将披挂来,赶贼兵去!小宫完颜女直人氏,自祖父以来,世掌军权,镇守边境。 争奈辽兵不时侵扰,俺祖父累累与他厮杀,结成大怨。 他倒骂俺女直人野奴无姓,祖父因此遂改其名,分为七姓:乾坤宫商角徵羽,乾道那驴姓刘;坤道稳的罕姓张;宫音傲国氏姓周;商音完颜氏姓王;角音扑父氏姓李;徵音夹谷氏姓佟;羽音失米氏姓肖。 除此七姓之外,有扒包包五骨伦等,各以小名为姓。 自前祖父本名竹里真,是女真回回禄真。 后来收其小界,总成大功。 迁此中都,改为七处。 想俺祖父舍死忘生,赤心报国,今日子孙承袭,也非是容易得来的。 祖父艰辛立业成,子孙世世袭簪缨。 一心只愿烽尘息,保佐皇朝享太平。 某乃元帅府经历是也。 如令有这把守夹山口子老完颜,每日恋酒贪杯。 透漏贼兵,失误军期,非是小目罪犯,三遍将文书勾去,倒将去的人累次殴打。 他倚仗是元帅的叔父,相公甚是烦恼,今番又着人勾去,不来时,直着几个关西曳刺,将元帅府印信文书勾去,也不怕他不来。 左右,你可说与勾事的人,小心在意,疾去早回。 待老完颜到时,报复某家知道。 只因八月十五夜,失了夹山口子。 第二日我马上亲率许多头目,复杀了一阵,将掳去的人口牛羊马匹,都夺回来了。 那头目每与我贺喜,再吃酒。 小的每,安排酒来,与老相公把个劳困盏儿。 元帅有勾!兀那厮,你是甚么人?元帅将令,差我勾你来!我是元帅的权父,你怎么敢来勾我?左右,拿下去打着者!老完颜见事不深,元帅令敢不遵钦。 我来勾你你倒打我,我入你老婆的心!老千户有勾!兀那厮,是甚么人?元帅将令,差我勾你来!口走!只我是元帅的叔父,你怎么敢来勾我?左右,与我抢出去!老完颜做事忒不才,倒着我湿肉伴干柴柴。 我今来勾你你不去,看后头自有狠的来。 洒家是个关西曳刺, 奉元帅的将令,有老完颜失误了夹山口子,差人勾去勾不来。 差我勾去。 可早来到也。 老千户,元帅将令,差人来勾你。 你怎么不去?老完颜心粗胆大,元帅令公然不怕。 我这里不和你折证,到元帅府慢慢的说话!老夫人,这事不中了也。 如今元帅府里勾将我去,我偌大年纪,那时受的这般苦楚!老夫人,与我荡一壶热酒赶的来。 似这般怎生是好?我直到元帅府里望老相公走一遭。 贺平安报偌町便似春雷,你把那明丢丢剑锋与我准备。 他误了限次,失了军期。 差几个曳刺勾追,经历,你去问镇守夹山口子的,兀那老提控到来也未。 行动些!有甚么事?我是元帅的叔父,怕怎么!把夹山口子的老完颜将勾来了也。 勾到了么?拿过来!拿过来者!开了他的铁锁,摘了他那施于。 好无礼也呵!只见他气丕丕的庭阶下立地,不由我不恶噷噷心下猜疑。 我歹杀者波,我是奉着帝主宣,掌着元戎职,可怎生全没些大小尊卑?你是我所属的官呵,还待要诈耳佯聋做不知,到根前不下个跪膝。 你今日犯下正条划的罪来,兀自这般崛强哩。 经历,你问他为甚么不跪?他若是不跪呵,安排下大棒子,先摧折他两臁骨者!理会的。 经历,我是他的叔父,那里取这个道理来,要我跪着他!相公的言语道,你不跪着呵,大棒子先敲折你两臁骨哩。 我跪着便了,则着你折杀他也。 经历,着他点纸画字者。 老完颜,着你点纸画字哩。 经历,我那里省得点纸画字?这纸上点一点,着你吃一钟酒。 我点一点儿呵吃一钟酒?将来将来!我直点到晚。 你画一个字者。 画字了。 老完颜点了纸,画了字也。 经历,你高高的读那状子着他听。 “责状人完颜阿可。 阿可见年六十岁,无病疾,系京都路忽里打海世袭民安下女直人氏。 承应劳校,见统领征南行枢密院先锋部统领勾当。 近蒙行院相公差遣,统领本官军马,把守夹山口子,防御贼兵。 自合常常整搠戈甲,堤备战敌,却不合八月十五晚,以带酒致彼有失,透漏贼兵过界,打破夹山口子,掳掠人民妇女牛羊马匹。 今蒙行院相公勾追,自合依准前来,却不合抗拒不行赴院,故违将令,又将差去公人,数次拷打。 今具阿可合得罪犯,随供招状,如蒙依军令施行,执结是实。 伏取钧旨:一主把边将闻将令而不赴者,处死;一主把边将带酒不时操练三军者,处死;一主把边将透漏贼兵不迎敌者,处死。 秋八月某日,完颜阿可状。 “这等,我该死了?咱须是关亲意,也索要颐兵机。 官里着你户列簪缨,着你门排画戟,可怎生不交战,不迎敌,吃的个醉如泥。 情知你便是快行兵的姜太公,齐管仲、越范蠡、汉张良,可也管着些甚的,枉了你哭哭啼啼。 经历,将他那状子来。 有。 判个“斩“字,推出去斩讫报来!理会的。 左右那里?推出老完颜斩了者!天那!如今要杀坏了我哩,怎的老夫人来与我告一告儿。 哥哥每,且住一住!我是元帅的亲婶子,待我过去告一告儿。 婶子请起!元帅,国家正厅上,不是老身来处。 想你叔叔带了素金施子,因贪酒失了夹山口子,透漏贼兵,掳掠人民,元帅见罪,待要杀坏了。 想着元帅,自小里父母双亡,俺两口儿抬举的你长立成人,做偌大官位。 俺两口儿虽不曾十月怀耽,也曾三年乳哺,也曾煨干就湿,咽苦吐甘。 可怎生免他项上一刀,看老身面皮,只用杖子里戒饬他后来,可不好也?你那知道那男子汉在外所行的勾当!他则待殢酒食,可便恋声妓,他寻里肯道把隘口退强贼,每日则是吹笛擂鼓做筵席。 你叔叔老了也。 你道叔叔老了,他多大年纪也?他六个岁了。 他恰才便六十。 姜太公八十岁遇文王,戊午日兵临孟水,甲子日血浸朝歌,扶立周朝八百年天下。 他比那伐纣的姜太公,尚兀自还少他二十岁。 婶子请起,这个是军情事,饶不的。 老相公,他断然不肯饶,怎生好那?老夫人,请将茶茶小姐来,着他去劝一劝可不好?叔叔婶子,怎生这般烦恼呀?!茶茶,为你叔叔带酒失了夹山口子,元帅待要杀坏了你叔叔。 你怎生过去劝一劝儿可也好。 叔叔婶子,我过去说的呵,你休欢喜;说不的呵,你休烦恼。 茶茶!你来这里有甚么勾当那?这是讼厅上,不是茶茶来处。 只想你幼年间父母双亡,多亏了叔叔婶子,抬举你长成,做着偌大的官位。 你待要杀坏了权叔,你好下的?怎生看着茶茶的面,饶了叔叹可也好。 茶茶,这三重门里,是你妇人家管的?谁惯的你这般粗心大胆哩!则这断事处,准教你可便来这里?这讼厅上可便使不着你那“家有贤妻“。 着他那属官每便道:“叔叔犯下罪过来,可着媳妇儿来说。 “你这个关节儿常好道来的疾,茶茶,你若不回去呵,可都枉擘破咱这面皮,画皮!快出去!我回去则便了也。 元帅断然不肯饶你,可不道“法正天须顺“,你甚的“官清民自安“!我可甚么“妻贤夫祸少“,呸!也做不得“子孝父心宽“。 似这般如之奈何?经历相公,你众官人每告一告儿可不好?且留人者!你这众属官每做甚么?相公,罚不择骨肉,赏不避仇雠。 小官每怎敢唐突?但老完颜倚恃年高,耽酒误事,透漏贼兵打破夹山口子,其罪非轻。 相公幼亡父母,叔父抚育成人,此恩亦重。 据小官每愚见,以为老完颜若遂明正典刑,虽足见相公执法无私,然而于国尽忠,于家不能尽孝,贤者或不然矣。 告相公心中暗约,将法度也须斟酌。 小官每岂敢自专。 望从容尊鉴不错。 则你这大小属官都在这厅阶下跪,畅好是一个个无廉耻。 他是叔父我是侄,道底来火须不热如灰,你是必再休提。 他是我的亲人,犯下这般正条款的罪过来,我尚然杀坏了。 你每若有些儿差错呵,你可便先看取他这个傍州例。 你每起去,饶不的!相公不肯饶哩。 似这般怎了也!老完颜,你既八月十五日失了夹山口子,怎生不追他去?我十六日上马赶杀了一阵,人口牛羊马匹,我都夺将回来了。 既是这等,你何不早说!相公,老完颜才说,他十六日上马复杀了一阵,将人口牛羊马匹,都夺将回来了,做的个将功折罪。 既然他复杀了一阵,夺的人口牛羊马匹回来了,这等呵将功折过,饶了他项上一刀,改过状子,杖一百者!理会的。 “责状人完颜阿可,见年六十岁,无疾病,系京都路忽里打海世袭民安下女直人氏,见统征南行枢密院事先锋都统领勾当。 近蒙差遣,把守夹山口子,自合谨守,整搠军士,却不合八月十五日晚,失于堤备,透漏贼兵过界,侵掳人口牛羊马匹若干。 就于本月十六日,阿可亲率军上,挺身赴敌,效力建功,复夺人口牛羊马匹,于所侵之地,杀退贼兵,得胜回还。 本合将功折过,但阿可不合带酒拒院,不依前来。 应得罪犯,随状招伏。 如蒙准乞,执结是实,伏取钧旨。 完颜阿可状。 “准状,杖一百者!老完颜,元帅将令免了你死罪,则杖一百。 虽免了我死罪,打了一百,我也是个死的。 相公且住一住儿,着谁救我这性命也。 老夫人,咱家里有个都管,唤做狗儿,如今他在这里,央及他劝一劝儿。 自家狗儿的便是。 伏侍着这行院相公,好生的爱我。 若没我呵,他也不吃茶饭;若见了我呵,他便欢喜了。 不问甚么勾当,但凭狗儿说的便罢了。 正在灶窝里烧火,不知是谁唤我?狗儿,我唤你来。 我央及你咱。 我道是谁,元来是叔叔。 休拜,请起!直当扑了脸。 叔叔,你有甚么勾当?狗儿,元帅要打我一百哩,可怜见,替我过去说一声儿。 叔叔,你放心,投到你说呵,我昨日晚夕话头儿去了也。 如今你过去告一告儿。 叔叔放心,都在我身上!你来做甚么?我无事可也不来。 想着叔叔他一时带酒,失误了军情,你要打他一百,他不疼便好,可不道大能掩小,海纳百川?看着狗儿面皮休打他,若打了他呵。 我就恼也,饶了他罢!(? ┏?则见他忄刍忄敞忄敞的做样式。 笑吟吟的强支对。 他那里口口声声道是饶过只,我这里寻思了-会,这公事岂容易?我将他几番家叱退,他苦央及两次三回,则管里指官画史,不住的叫天吖地。 狗儿,你可向这里,问你,莫不待替吃?我替吃。 我替吃!你替吃?令人!你安排下大棒子者。 我先拷的你、拷的你的腰截粉碎。 令人。 拿下去打四十!打了抢出去!狗儿,说的如何?我的话头儿过去了也。 你再过去劝一劝。 他叫我明日来。 你再过去走一遭。 你又来做甚么?我来吃第二顿。 相公,叔叔老人家了也,看着你小时节,他怎么抬举你来。 叔权便罢了,那婶子抱着你睡,你从小里快尿,常是浇他一肚子。 看着婶子的面皮,饶了他罢!你待替吃么?我替吃,我替吃!再打二十!抢出去!狗儿,你说的如何?我这遭过去不得了也。 相公!拿下去】可怜见,我狗儿再吃不得了也。 将铜铡来,切了你那驴头!你再过去劝一劝。 老弟子孩儿,你自挣揣去!拿过来者!替吃了多少也?替吃了六十也。 打四十者!你畅好是腕头有气力,我身上无些意。 可不道厨中有热人,我共他心下无仇气。 打酌来一棍子一刀锥,一下起一层皮。 他去那血泊里难禁忍,则着俺校椅上怎坐实?他失误了军期,难道他没罪谁担罪?打了多少?打了三十也。 才打到三十,赤瓦不剌海,你也忒官不威牙爪威!再打者!断讫也,扶出去。 老夫人,打杀我也!谁想他不可怜见我,打了这一顿,我也无那活的人也!老相公,我说甚么来,我着你少吃一钟儿酒。 老夫人,打了我这一顿,我也无那活的人了也。 老夫人,有热酒筛一钟儿我吃。 经历,到来日牵羊担酒,与叔父暖痛去!你则合眠霜卧雪驱兵队,披星带月排戈戟。 你也曾对咱盟咒,再不贪杯。 唱道索记前言,休贻后悔。 谁着你旦暮朝夕,尝吃的来醺醺醉,到今日待怨他谁?这都是你那恋酒迷歌上落得的。 第四折谁想山寿马做了元帅,则道怎生样看觑我,谁想道着他打了一百!老夫人,闭了门者,不问谁者,只不要开门。 老相公打坏了也,我关上这门者。 我如今闭门家里坐,还怕甚祸从天上来!经历,今日同夫人牵羊担酒,与叔权暖痛去来。 理会的。 可早来到叔叔门首,怎么闭着门在这里?令人,与我叫开门来。 则为他误军期,遭残害,依国法断的明白。 寻思来这期亲尊长多妨碍,俺今日谢罪也在宅门外。 疾去波,到第宅,休道是镇南边统军元帅,则说是亲眷家将羊酒安排,休道迟,莫见责,省可里便大惊小怪,将宅门疾快忙开。 报与俺那老提控叔叔光知道,则说我侄儿山寿马和茶茶暖痛来,莫得疑猜。 怎么叫了这一会,还不开门?经历,你与我叫门去。 理会的。 老完颜,你开门来,俺有说的话。 我不开门。 你真个不开门?我不开!你那旧状子不曾改,还要问你罪哩。 你要问我的罪,再打上一百罢了。 我死也只不开门,随你便怎么样来!相公,老完颜只不开门,怎生是好?他道你结下的冤仇大,伤了他旧叔侄美情怀。 一任你昨日的供招依然在,休想他低头做小心肠改。 便死也只吃杯儿淡酒何伤害,到底个不伏烧埋。 茶茶。 你叫门去。 叔叔婶子,我茶茶在门外,你开门来,开门来!想茶茶昨日也曾为你告来,是那山寿马侄儿,执性不肯饶你。 看茶茶面上,开了门罢。 他既然今日到我宾来。 昨日便为我再告一告儿不得,譬如我已打死了,只不要开门。 他问我今日个一家儿为甚来,昨日个打我的可是该也那不该,把脸皮都撇在青霄外,从今后拚着个贪杯的老不才,谢了个贤惠的女裙衩,休休休休想他便降阶的忙迎待。 待我自家去。 叔叔,你侄儿山寿马自在这里,你开门来。 既然元帅亲身到此,须索开门,请他进来者。 这是侄儿不是了也。 你昨日打我这一顿,亏你有甚么面皮又来见我!叔叔,这不干你侄儿事。 你叔叔偌大年纪,你打他这一顿,兀的不打杀了也!你得要闹咳咳,闹咳咳,使性窄,我须是奉着官差,法令应该,岂不知你年华老迈?故意的打你这一百。 我老人家被你打了这一顿,还说不干你事,倒干我事?你也不索左猜,右猜,既带了这素金施,则合一心儿镇守着夹山寨,谁着你赏中秋玩月畅开怀?敢前生少欠他几盏黄汤债!呀,这一场事不谐,又不是相府中台,御史西台,打的你肉绽也那皮开。 你心下自裁划,招状上没些歪,打你的请过来,将牍面快疾抬,老官人觑明白。 依你说,是谁打我这一百来?呀,这的是便宜行事的那虎头施!元来是军令上该打我来。 打的你哭啼啼,湿肉伴干柴,也是你老官人合受血光灾。 休道是做侄儿的忒歹,早忘了你和俺爷爷奶奶是一胞胎。 茶茶,快与我杀羊荡酒来,与叔叔暖痛者!将那暖痛的酒快酾,将那配酒的羔快宰,尽叔父再放出往日沉酣态。 只留得你潦倒余生,便是大古里籴。 既是这般呵,我也不记仇恨了,只是吃酒!你也记的打时节这般苦恼,少吃些儿罢!非是我全不念叔侄恩情,也只为虎头施法度非轻。 今日个将断案从头说破,方知道忠和孝元自相成。 题目枢院相公大断案正名便宜行事虎头施。
徐志摩的《再别康桥》 The meaning of the poem "Saying Goodbye to Cambridge Again" by Xu Zhimo: 这首诗描写了诗人在康桥离别的场景,他回忆了自己曾经在那里度过的美好时光,感慨岁月的无情和流逝。他用凄美的语言表达了他对康桥的眷恋和对未来的不安和迷茫。整首诗以“天衣无缝”作为结尾,暗示着一切都已经结束,时间像布一样织成了一张无法改变的天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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